是血。
他的血！
是他的血！！！
在意识到是什么让她如此渴望之后，伊莉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。
她那原本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猩红眼眸，在这一刻猛然闭上，鼻翼微微煽动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吸——呼——
“嘶……哈！”
赫伯特那温热的鲜血散发着难以抵挡的致命诱惑。
那香气如同有生命一般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腔，顺着血管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。
吸血鬼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，理智仿佛是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，随时都可能被这汹涌的欲望所吞噬。
那味道如同最浓烈的毒药，又像是最甜蜜的诱惑。
伊莉莎快要崩溃了。
被这令人窒息的香气扯入深渊，彻底失去仅存的理智。
在意识崩溃的最后关头，她靠着最后的意志，用头顶撞向了棺材盖。
咚——
剧烈的疼痛在头顶炸开，让混沌不堪大的精神有了片刻的清醒。
咕！
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唾沫，让口水划过干涩的喉咙，试图用着这样的方式来减缓自己的渴望。
可这么做，不但毫无用处，反倒还让她变得越加饥渴难耐。
“啊，啊……”
我要。
我要，他的血……
给我！
给我！！！
在长期的饥饿和强烈的刺激之下，伊莉莎几乎彻底失去了理智，眼看就要化身成为一个只知道吸血的疯狂怪物。
【渴血症】
一种会出现在弱小吸血鬼和其从属种族身上的常见病症。
当病症爆发之时，病人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抖，眼睛会变得猩红随着渴血程度的加深而变得越发鲜艳。
最终，他们的眼眸会变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瞳孔深处闪烁一般。
他们的牙龈会变得极度敏感和肿胀，牙齿会隐隐作痛，并在这个过程中变尖、变长。
这个阶段中，他们的注意力难以集中，情绪会变得焦躁不安，容易发怒，对周围事物缺乏耐心，以及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感。
他们不再像平时那般谨慎，可能会不顾及周围的危险环境，像是强行闯入人类等生物的聚集地，或者冒险攻击比自己强大的生物。
攻击方式也会变得更加野蛮，不再讲究技巧，虽然能够爆发出来的实力略有提升，但是却也更容易被人针对。
事实上，吸血鬼其实是一个相当谨慎的种族。
他们躲藏在阴影里，伪装成贵族，时刻观察着外界，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主动逃离。。
除非必要，否则他们不会一次性将猎物的血液吸干。
他们更喜欢少量多次的吸血，甚至是将猎物圈养起来，源源不断的为他们供给鲜血。
吸血鬼们为了不引起其他人对他们大规模的围剿，非常有节制的进行吸血行为，甚至将这种做法称之为——优雅。
但在渴血症的状况下，他们会失去这份从容。
病人们对血液开始变得异常贪婪，不会满足于少量的鲜血，会吸干他们所能够捕猎到的每一个猎物的鲜血，直到猎物变成干尸。
当“渴血症”爆发，往日的伪装将在这一刻暴露。
而这样的变化，对实力弱小的低等吸血鬼和血裔来说是十分危险且致命的。
这种糟糕的“渴血”状态将一直持续，直到他们的欲望被彻底填满，才会停下。
而大多数时候，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，也已经为时过晚。
这种不正常的猎杀行为会引起其他种族的警觉。
如果是好巧不巧地在其他种族聚集地附近病发，呵呵……那可就彻底糟糕了。
那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，最终引来“吸血鬼猎人”、“猎魔人”、“驱魔教团”、“圣骑士团”等等组织的铁拳制裁。
而想要治疗，或者说不要将自己逼入这样的状态，其实也是有办法。
而且非常简单。
只要定时摄入一定量的鲜血，不处在长期饥饿的状态，吸血鬼就不会进入“渴血”状态。
喝饱了，就不渴了……很合理。
至于为什么伊莉莎进入渴血症的状态，其实很好解释。
伊莉莎其实一直都处在即将进入渴血的状态，为此她常年保持着沉眠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清醒的时候意识崩溃。
虽然她在近几个月的这段时间中摄入了不少赫伯特提供的圣血，但那只不过是暂时压制缓解。
相较于她之前常年累月累积起来的饥渴，那只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想要填满她那深不见底的欲望，还需要长期的灌溉。
而在那之前……
伊莉莎就要彻底化为无意识的渴血野兽，并在吸收到足够的鲜血之前不会醒来。
不……
“不！咳咳！”
在意识即将崩溃的关头，伊莉莎再次用头撞向了棺材盖。
咚！
咚咚咚！
不行。
我不要变成怪物！
“不！不！不！啊啊啊啊！”
虽然伊莉莎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，成为了一头只能靠着吸取他人鲜血才能活下去的吸血怪物。
但是她并不想要彻底失去理智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不行。
我在这里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，是为了什么？
不就是为了不成为那样的怪物吗？
已经坚持了这么久，怎么能在最后的关头失败！！？
“给我，血……”
精神混沌不堪。
但就是在这样的危机关头，她的思路却愈发清晰起来。
还没有结束，还有机会！
伊莉莎清楚地知道，自己现在唯一能够祈求的人是谁。
“赫伯特，给我！”
“救我……”
卑微地向着身后看不见的圣骑士苦苦哀求，希望他能够拯救自己。
只要赫伯特能够给自己一些鲜血，暂时压制住渴血症，稍稍缓解一下就足够了。
真的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！
“把你的，血，给我……”
到了这一刻，伊莉莎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，都已经开始有些连不成句了。
她已经是在靠着意志与本能搏斗。
这很了不起。
在这个世界上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——“吸血鬼的饥饿是真正的地狱。”
在过去，有很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被转化成了吸血鬼，被迫成为了他们的一员。
最开始的时候，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悲惨事实，他们抗拒着吸血的本能，不愿意就这样堕落下去。
他们试图靠着意志去战胜本能。
但最终……九成九的人都没有坚持到最后。
他们不是败给了欲望而成为了吸血鬼的一员，就是在彻底崩溃之前主动了结了自己。
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吸血欲望到底有多可怕，是超乎绝大多数人想象的。
而现在伊莉莎能够维持住意志不崩溃，就已经足以令人赞叹。
因为她还不是一般的吸血鬼，而是一位传奇级别，渴血了数百年的吸血鬼。
她此刻所感受到的欲望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！
“……血，血。”
但很显然，她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“……”
赫伯特注视着伊莉莎这副顽强抵抗的凄惨模样，眼眸低垂着，嘴角微微勾起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真是一幕可悲，又可敬的画面啊。”
他看着伊莉莎的……屁股，批判性地点了点头，补充了一句。
“这画面，可真是令人感动。”
至于他具体因为什么而感动……那就不方便透露了。
另外，关于伊莉莎，赫伯特当然会在最后关头出手相助。
于情而言，他们两人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怨，赫伯特当然也不希望伊莉莎就这样彻底崩溃。
虽然有一点点“利益纠纷”，搞一些血液制品的非法交易，但私下的关系还算不错。
于理而言，伊莉莎是他看管教化的犯人。
作为正义心十足的典狱官，他非但不该漠视犯人的痛苦，还应当主动提供帮助。
于情于理，赫伯特都会出手，不会坐视她成为一个疯子。
但是！
直到这一刻，赫伯特却依旧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。
他还在等。
时机，还差一点点。
还没有达到最好的时刻！
“最后关头出手帮助”的重点不是在“出手帮助”，而是在“最后关头”。
还是那个亘古不变的道理，“雪中送炭”永远比“锦上添花”要更好。
帮的早了，别人可能觉得有你没你都一样，心中不承你这个情。
帮的晚了，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。
如何拿捏掌握这个不早不晚的度，才是“恩情最大化”的真正关键。
眼下的情况，已经可以出手了，但还稍微欠那么一丁点火候。
还要继续拉扯——才能占据真正的主动。
另一方面，伊莉莎可还没有亲口说出他想要听到的。
“伊莉莎，我确实可以帮你，也一定会帮你，但是呢，你不觉得现在还缺了点什么吗？”
赫伯特将手掌落到了伊莉莎的小腿上，指尖在稀有蛛丝织成的丝袜上轻轻滑动，捏了一下。
伊莉莎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了对抗欲望上，对于他的轻薄没有什么反应，只是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。
赫伯特感受着丝滑的触感，舔了舔嘴唇，一边轻声道：“我不明白了，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……的血啊？”
真的有那么好喝吗？
就这么上头。
伊莉莎当然没办法再多解释——赫伯特本来也不需要她解释。
“求人的时候该怎么说呢？不用我教你吧。”
他捏着这丝滑，但又有些冰凉的纤腿，轻声道：“另外，我觉得你还是不够尊重我。”
“都到了这个时候了，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声‘请’。”
白发的典狱官讲着无人能够听得懂的教父梗，低笑了两声，对着囚徒低语。
“好了，伊莉莎，向我祈求吧。”
温和的声音流入伊莉莎的耳朵，赫伯特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清晰。
压过了所有的欲望，直接传入她的心灵之中。
“是时候该抛下一切，放弃不必要的顾虑了。”
“虔诚地向我祈求吧。”
“将一切交给我，与之相对的，我将拯救你，给予你所渴望的……一切。”
“我将给予你所渴望的——【真正的救赎】。”
！！！
伊莉莎的心神猛然一震，意识竟然短暂地清醒了过来，一时间竟然感受不到那可怕的欲望了。
这，这是！！？
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？
心中的疑惑还没消散，伊莉莎就已经做出了最该做的事情。
“求，求……求求你了~”
出人意料的，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，吸血鬼原本颤颤巍巍声音忽然变得妩媚起来。
赫伯特：？
等等，你怎么这么熟练啊？
您不是应该先“咕，杀了我！”，然后再“被迫”低头妥协吗？
而事实上，根本不需要赫伯特再多提醒，伊莉莎就已经声音甜腻的主动祈求起来。
“赫~伯~特~求求你了嘛~”
“求求你啊！”
“请把您的血给我——”
这一刻，伊莉莎没有纠结太多，毅然决然地用上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向父母撒娇时的手段。
像是贪食糖果的孩童一样讨要着，全力撒娇！
“就给我嘛~”
“……快给我！”（咬牙）
她曾经立下过誓言——自己不会失去理智。
纵然是终有一天迎来死亡。
纵使满身污秽，失去尊严，也要保持着理智地死去。
伊莉莎绝对不会以一个怪物的身份死去。
这是她仅存下来，唯一的坚持。
这份渴望，甚至超越了生死。
终于。
在伊莉莎“真情实感”地祈求中，不知道苦苦等待了多久之后，她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。
“唉。”
那个男人轻轻笑了起来，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轻声摇了摇头。
【“好了，现在可以动手了。”】
听着耳畔的提醒，赫伯特也是松了口气。
时机，终于成熟了。
“好了好了，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……好吧，我投降了。”
赫伯特“勉为其难”地点了点头，知晓时机已经到来。
再刺激下去，她可就不是撒娇，是准备真要咬人了……嗯，刚才已经听见咬牙的声音了。
再逗下去，她真要咬人了！
好了，见好就收吧，也不能真的欺负过头了——虽然，赫伯特真的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觉得被欺负了。
她应该不会觉得爽了吧？
“我来助你！”
“你不用再担心了，放轻松，一切都交给我。”
赫伯特声音温和，安抚着吸血鬼焦躁的心灵——只字不提伊莉莎为什么会进入临界状态。
是啊，为什么呢？
别问就对了。
你只要知道我救你于水火就可以了。
至于为什么会身处水火，那跟你就没关系了，小孩子别好奇那么多。
总之，别多问。
“感谢——啊！”
就在伊莉莎激动地准备感谢赫伯特的时候，突然感觉两腿一凉。
刺啦——
伴随着一声划破黑暗的刺耳撕扯声，纤细长腿上裹着的丝袜被人无情撕开。
！！？
这一阵冰凉与异样的刺激把伊莉莎都吓清醒了。
“等！！？你！你要做什么？你……啊~”
来不及询问清楚情况，甚至来不及感到慌张，伊莉莎就已经切身地体会到了赫伯特的帮助。
温热。
令人恍惚的温暖轻轻落到了她的腿上，如同冬日暖阳一般冲散了她本就不牢固的意志。
“啊……”
这一刻，所有的吸血欲望瞬间消失无踪，久违的宁静让她无比的满足叹了一口气。
在那吸血本能被填满之后，她沙哑的嗓音中还多了几许慵懒与色气。
伊莉莎现在什么都不想做，甚至想要就这么沉沉睡去。
“……”
而在她的身后，赫伯特面色沉静，不带有一丝的欲望，甚至眼眸中还有些化不开的认真。
混杂着金色光芒的鲜血自赫伯特的手腕伤口处涌出，流淌到了指尖。
染血的手指滑动，如同灵巧的画笔，轻轻将鲜血涂抹在了吸血鬼那白皙的小腿之上。
轻轻勾勒。
一横、一竖、一横、一竖、一横……
左腿写完一个，然后继续再在右腿大腿根继续写。
没错。
赫伯特正一脸认真地在吸血鬼小姐的身上……
写“正”字！
(本章完)